2011年11月11日 星期五

確幸

大二,一切像還像適應中可是期中考已考完大半。這些日子坦白說好幾次想寫文,可卻也寫不出什麼,腦袋空白。每天追著上課進度作業考試,生活型態逐漸麻木,有心想挪些時間讓自己做喜歡的事,但是我的頭腦不靈光,一直以來都是,在課後得花很多時間去補足上課所述。即使每天念書,仍舊落到期中考前得熬夜念書的下場。我從來不喜歡這樣,拿健康和體力去換卷上分數,可是?

其實我一直在想,會不會將來回首這段日子,心中浮現的只有無盡壓垮人的課業考試和習題呢?如果讓自己忙到無暇觀照身邊的人事,那樣我會覺得有點可惜,彷彿沒有投入在更應珍惜的。

今天星期五整天下來有許多的小確幸。首先是早上的桌球考試通過了。新學期我有意願讓自己習得一種新球類,以前我會將不懂的球類避開,選擅長的打;後來驚覺若再不接觸,可能未來也沒有機會了,何況都是初級球類,老師該也願從基礎教起,因此當初便選了桌球為體育科目。可說來慚愧,嘴上說要好好學習,實則課後沒有練習過任何一次昨夜才匆匆花了三個小時和夥伴練習。但原先打得非常不順,撿球大賽。直到快結束仍未見起色,我顯得很無奈,不曉得如何是好。後來某一學弟指出我擊球姿勢的錯誤,我突然被點醒了,打球的過程變得順利許多。我心裡好感謝他願意說出我的缺失。許多時候礙於情面選擇不糾正對方不足,卻恰恰是對方最迫切需要的。

下午考了線性代數,這星期的最後考科,老師沒有為難,讓我大大鬆了一口氣。考過的我也不再多想,當作鬧劇一場。我不再允許讓任一張試卷澆息對科目原有的熱情,不應該、不值得。

晚上,和高中同學小聚,我很珍惜這樣的時光,就像在繁忙過後獲得一些清閒。畢業之後還能有幾段緣份的延續,我感到很慶幸。後來我在宿舍和一許久不見的老同學碰頭,驚喜萬分。雖然聊天內容隨著時空移轉有些變動了,但說話的感覺沒變,一切就沒有變。天南地北長聊一番,我好開心。有一種朋友是不常出現在你的生活,可你永遠記得將他放在心上。
 
「老」於我意含著什麼呢? 陳香。

今晚會有一夜好眠。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農事

「人總會有抗壓性,時間。」在心緒不寧的前些日子,這是我伏貼在櫃上的標籤。晨間清醒晚間歸宿瞅上個幾眼,當作安慰。大二的生活慢慢有了譜,漸漸熟悉每門課的研讀方式,撇開直冒問號的中會,其他科目勉強跟得上節奏,或許它們尚未發威。發覺當日子變得太忙碌,對時間的流逝感會變很快,每一次在我意識過來,星期五已經來到。

說日子窮於應付課業,倒也未必,畢竟不是全然安份的人。圖書館讀書讀累,會拖著疲憊身軀走上二樓的人文書庫,浸淫在成排的藏書內,或蹲或坐,心中期盼遇見新的作家,以及,新的面向。近兩天有一本書《在天涯的盡頭,歸零》,終於讓我重新理解自己的定位,很大一部分是對身處管院的重新再認識。這麼久了,是的過了這麼久了,我心裡其實不甘驅使學生來管院的原因,是因將來握有高薪將生活包裝得鮮光亮麗。然後,從此滿足了。這樣的終極目標讓我很害怕。如果每個人一生想著同樣的事,做同樣的事,活一個人和活一百個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書中能引起共鳴的點在於作者褚士瑩從小想著當農夫,可臺灣的教育觀使他不得不走向知識分子的道路。學識有成後投入NGO工作,在緬甸僻地和當地農人打造有機農場,改善過往倚賴化學藥劑,使地力日益衰退的窘境  

我的童年在田尾成長那是四方布滿綠油油水溶溶稻田的農村,花草相依。外公擁有幾畦種菜的田地,童叟二人總是歡樂地伏地灌大猴,生活的滿足純然來自一點小喜悅。我喜歡光著腳丫踩在太陽曬得暖乎乎的土地上,大自然回送的結實提供一股安定小雨紛飛的日子裡我喜歡空氣中的溼溼的土味,聞得出萬物生息。無論是過去或現在自然始終飽含生命的慰藉。我的心裡有著對自然、農事回歸的想望
 
那天教授問我們:為什麼高中生念大學每個人想著臺北!臺北?我的想法是,鄉間長大的孩子總渴望進城看上一看,體驗不同的生活樣貌但是要不要佇留、紮根,便是個人選擇了如果都市化是現今的潮流,有一天我將自外於這股推動力漫漫地望回走,靜靜地尋覓生命安適的小鄉。

2011年9月19日 星期一

交換

清早我撥了電話給媽,告訴她帳戶裡的餘額已所剩不多了。媽說她知道,今天便去存款。話筒裡傳來的是叫我不用操心的語氣。一直以來自己對金錢的需求是不高的,除了在食物上是任性了點,在其他方面都算節度。大一的時候曾養成記錄支出的習慣,只是後來因為太煩瑣、記錄不實而作罷。大錢小錢,總會有幾筆金額遺漏。我明白:我所記錄的,必定小於實際花費。然而,單單是看記錄的數字,我就感到壓力。因為,我不曉得若單靠自己的手該如何賺得。

學期初總需要大量花錢,學雜費外,書籍的費用更是貴得嚇人。總在這幾個禮拜,領錢的頻率會迅速增加,戶口的金額會急遽下降。我的心總是揪了一下。

媽晚上來電,告知她已存入足夠的金額。她說一直到郵局快關門前她才想起這件事,慌慌張張趕去。我想媽也牽掛著我要繳書費的事。

我剛才又去領錢了,鍵鈕胡亂一按刷地吐出鈔票。此端人手裡輕易捏著的薄薄紙鈔,是彼端人如何用汗水和時間換來的呢?活了近二十年,還是覺得自己始終生長在保護膜裡,生活樣貌建立在父母的年華歲月。一個人的茁壯是另一個人的老去。
 
世間每一件事原來都是「交換」。Trade-off。我真喜歡這樣的字。

如實的說,一年前的自己不很喜歡管院。讀了一年後,管院會比較被我形容為職業培訓所。它講求的是外在的務實面,教你如何與現實的社會搭上橋樑、適應生態,但缺乏做為一個人的內心、情感面的探尋。後者,但憑各人修行。所以我選擇以文學作為心靈的靠岸,是我累了倦了可以歇息的桃花源。很有趣,在管院常常聽到的是「競爭」的黑暗面;但提到文學我感受到的是「取暖」。兩者都是構成社會的元素。

我還處在保護膜裡,不解社會萬貌。我私心希望自己能夠早些自食其力。如果生活條件必須以某些代價作為交換,那些代價也應由我身上奪,而非親愛的人。

2011年9月14日 星期三

擾動

開學,每天清早七點四十分起床。一股秩序重溫舊夢般成形。期初前幾週總是這樣,人人忙著加退選跑大地、彼此招呼、新老師新教室新態度。我以為經過一年的洗禮,大二便對起始的匆忙節奏安之若素。但,沒有。我的心還是很雜沓,有股氣悶積壓在心。一種不確定性令人不安。
 
時時得看錶盤算該提早多久進教室。沒修到課的人一心想加簽,洪流般湧入教室。已順利修上的同學也無暇從容,因為教室有沒有位置、是否擠滿人潮都是未知數,隨時都要以準備的姿態預警著。每一門新學科的應對同樣苦惱著人,其實說穿了是自己沒有信心能否學得紮實。這學期我的課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數字,個經中會統計貨銀投資線代。教授說:大二是至關重要的一年,對於每個系都是專業的開始。因此自己也不存有什麼埋怨,除了時而喊累外大概也能安安份份地過活。
 
只是,我深深明白:我的生活元素始終需要人文學科相伴,我離不開的!所以額外選了二堂人文學科通識。其中一門是哲學,這是我較未接觸的領域。即使曾在書店翻看,也因程度不夠而作罷。我希望這門課可以是一個橋樑,搭起我與哲學間的緣份。

提到緣份,同學說:「有些人在初認識時,你未能和他熟悉起來,日後要熟絡的機會不多了。」是的,我在這兩天深有同感。對於不熟悉的朋友,碰頭,連一聲招呼都顯得突兀生硬。不過沒關係,緣份如水自有來去。我相信可遇不可求的美話。該你的便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強求不來。結識需要因緣,以何種角度嵌入他人的世界會造就他對你的印象。

期盼焦躁的開學時節趕緊消逝,回歸到井然有序的生活。我想那種生活還是會很忙碌,但忙碌中自有優雅,心也安定。

2011年9月11日 星期日

寫文

馬上要開學了,兩個月的美好暑假倏忽消逝。我常常回到這裡,空空靜靜之地,悄然在旁凝視過往片片段段。卻興不起提筆寫字的想法。然而歲月過去,我看見自己未留下一點兒痕跡,感到一絲絲難過。

長久以來,我期盼能紀實當下的感受及情感。我知道,人是容易遺忘的動物。情感的跳動會隨著時序推移而風吹落熄。有一些人事雖長存記憶,終究會漸漸改變形式。當記憶再次經過回憶洗湅或浮印早已失真。

但,寫文章何嘗是件容易的事呢?

昨天清早,身邊的學長寫了篇獨白般的文字,敘述他的生活。我的心突然揪地一下。我瀏覽過他以前的文章,泰半是學術性語言:書評、影評、樂評。很理性的文字闡述一切。透過他的文字,我難以理解他的人,只能曉見他學識豐厚、邏輯清晰。我曾經問他:有想過寫一些心情或貼近生活的嗎?他說以前會寫,但現在不常寫了。所以,重新見到他發表這類文章時,我昇起感動。

文章寫自己,令人情怯。畢竟,有多少情感是自然坦蕩蕩,可以不在意他人視探呢?發表的文字經歷一番糾結,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什麼該藏起來、什麼被看見會羞赧筆力不足無法描繪真實考量的因素太多乾脆罷手不寫。回到微網誌世界,帶過就好,輕鬆平淺。

寫文章,不容易。

可是我還想持續地寫。我相信一個人在不同時期筆觸都會有所變化,因為心境在轉換。期盼回首來時路,我預見的是自身以不同樣貌結晶而成的剔透。

2011年7月31日 星期日

家信

昨夜,第一次給父親寫信。

十九年來不是沒給家人寫過信,但幾乎每一次都是特殊的節日才提筆,內容不外乎是:祝媽媽母親節快樂;爸爸,父親節快樂。身體健康,平安如意,然後……匆匆句點了。這類在今日的我看來名為官方語言的卡片,十九年來我反反覆覆地寫,一年一年的說出口,原因實在是因為不敢多說其他,怕太情緒,家人之間,彆扭。尤其是對我爸。

和爸的互動一直處在有些單向。在家裡,我是不多話的小孩,通常是他講,我聽。偶爾點點頭,表示在聽,然而我鮮少發表過意見。他有時也會問問我:「最近在學校有遇見什麼事嗎?或者有什麼難關、瓶頸嗎?」我一概笑笑地答:沒有。裝沒事。

然而今年,我選擇把卡片用文字填得滿滿的,告訴他我鮮少直接說出口的關心還有難過。暑假沒能在家陪伴他們,偶爾回去個一兩次,是否常常想念著?看見他那指被截斷的小拇指還是會傷心。我請他不要為在外的我和哥姊操心,我們已慢慢長大,也學會如何打理自己。他的身子已大不如前了,最應該的是好好照顧自己。

今天中午,全家到一素食餐廳用餐,也是幫爸慶祝父親節。末了,哥姊悄悄拿出自己賺來的薪水包紅包給爸。然後,我給出卡片。爸沒立即看,我想是害羞吧,悄悄把信擺在一旁,難得兒子給自己寫信。後來是媽拆閱了信,瞟了瞟,幾秒鐘忽然眼眶濕潤,抽抽噎噎哭了起來。爸趕緊給媽抽面紙。

事後,哥姊小聲討論:媽怎麼突然在哭?是紅包太小包嗎?姊問:信到底寫了什麼啊?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說起。也許媽頭一次感受到信中真真切切的文字情感了,那是我做一個兒子的坦然。

看著自己孩子懂事、也回過來體諒家人、有的開始經濟獨立、羽翼豐滿,似乎要振翅飛翔了父母親同時會有不捨與欣慰吧。

爸媽,好好照顧自己,我愛你們」 送我到車站坐車的時候,我如是喊著。

2011年7月25日 星期一

再見

同學的爺爺去世了,我問他:是什麼原因?他說自然終老的。我不禁羨慕起來。人哪,在這個年代能自然過往,是件極其幸福的事。

小時候看見小百科上頭寫著:人的壽命有一百歲。我也就此相信不到一百歲人是不會死去的。可是當我越長越大,外公死去、鄰居一個個嘩地一聲也走了,他們都還不到一百歲,有的甚至青春年華、揚帆待啟,然後驟病死去。我才發現,自然終老早已成為憧憬。

有人說臺灣每四個死亡的人裡有一個癌症病人,你相信嗎?

在我,死亡本身不是件可怕的事,雙眼閉、兩腿伸刷一下幾秒也就過去了。但有一種東西叫慢性病,它慢慢發作,慢慢發作,我經常將它聯想到「凌遲至死」這樣的酷刑,不讓你瀟灑死去一天折磨你一些,一天折磨一些。最後,人會不會連自己都不記得

慢性病的促成不是看見診斷結果,搥胸頓足哭天搶地那一刻才開始。人說:從發現那時往前推三十年三十年的累積。我的醫療知識實在不足,這些也只能聽說聽說,橫豎是無奈的人。
 
我還是聽說:我的父母的年紀正處發病的旺盛期。我也知道母親的身子偏胖、長年熬夜、從不運動。她的本錢即將用光了我幾乎無法將她的生命歸在幸運的那群。想到她將來的愁眉苦臉,我一絲一毫都難以支撐。會想哭的。
 
什麼時候開始目送最珍視的親人朋友一個個離開?也許不會太久的。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繼續做的;有很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見到面的;於是,在你暫時放下或者暫時轉過身的時候,你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將重聚的希望,有時候甚至連這點希望也不會感覺到。

因為,你以為日子既然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來的,當然也應該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昨天、今天和明天應該是沒有什麼不同的。 
 
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那一剎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
                                                                                                                                -席慕蓉

2011年7月15日 星期五

品味

難得有自己一人在宿舍的時光,適合寫文章。我極其享受這樣的孤獨,無人說話無人作聲無人打擾,心也彷彿能夠沉澱。

今早和一位學長喝咖啡,已經三年多來沒有嘗過一口咖啡,怕咖啡因。有重新品味咖啡的機會,是學長的慷慨邀請。能夠結識是夏季學院結下的緣份,而同鄉之因帶來更進一步的親切感,極其巧合。初識一個人總是喜悅的,許多的故事、許多的話題,並且:能搭上話,我想這也是同鄉使然吧。時針一格格往前挪,早餐也變成早午餐了,但心裡很滿足。

暑假,熟悉的朋友多已返家。我因夏季學院而停留臺北,課堂上多是未認識的同學,彼此不多話。鎮日算下來,講過的話實在寥寥無幾,覺得哪兒不對勁--太安靜。

我其實是喜歡安靜的,但總有某時某刻你預想不著,整個人淘空似的,直想找一個認識的人、能夠交談的人,促膝天南地北話語一番。

這樣的時刻不多,所以分外珍惜。

前幾日重讀龍應台《親愛的安德烈》,談到香港文化。安德烈提到:香港人無論何時,每個人都匆匆忙忙(程度應更勝臺北吧),一個行程下邊必定排了更多無止盡的行程。生活像只是為了每一條事項上面打個勾:Done!,然後匆匆往下一個目的地去。

和學長聊完,我悠悠走到書林倚著竹椅墊著軟枕,前邊的小圓桌上擺了一瓶葉瓣。接續沒讀完的小說,店裡音樂小小流瀉著,窗外飄雨,這是我沒有計畫而自適的一天。

2011年6月11日 星期六

教室

翻了翻昔日的日誌見到以下幾行文字:「近來身邊多了一種平實自在的牽絆,是新的力量。不需要太多,一點點就夠。」想起了他,還是不禁會心一笑。過去的生命裡,他的的確確成就了一股專心向學的心願。知道有人陪你一起努力,知道有人和你一起討論不會的難題,無聊時陪你訕笑,嘴裡說著一些不入流的話在當時不大變動的日子裡,注入了重新認識一個人的喜悅。

沒有和太多的人說過他在心中的意義,某些感覺透過話語的表達,會失真、誤解他早已淡出我的生活,朝向另個精彩的世界邁進,我想我走進不去,也無須進去。所謂美好,只要一點點,就能銘記在心。
 
我只是一直默默祝福著。


念書在近來時而感到力不從心、耐性不足,常常遭受瓶頸無以名之的壓力在期末考前夕。大學,一個人念書的環境其實滿寂寞的,屬於我們屬於充滿記憶的教室都已不再屬於了
  
腦海裡再一次浮現他。

2011年6月3日 星期五

拇指

回到彰化,打開家門那刻父親掩飾不住地笑容,吃吃地說:「怎麼沒有打電話叫人載」公車站離家裡其實五百公尺不到,走幾步路即可到達。只是,家人還是有著無微不至的關心,即使一點點的路程也捨不得孩子累。從很久以前我便發現:每次久久一次回到家,父親都顯得非常雀躍,幾乎像收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般歡喜。
 
有多少的日子他和母親在家,期盼孩子一聲來電,知會他們就要返家了?我只知道,每次進到房間時會發現棉被都被方方整整重新鋪過褶過。

和父親聊得很開心,言語間偶然看見他的小拇指被包紮起來。

我:「手?受傷了?」

爸:「就做工作被壓到,休息兩個禮拜了。」

我:「喔,」我皺了皺眉 「那骨頭還好嗎?」

爸:「阿碎掉了,半截指節。」

「。。。。。。。。。。。。。。。。」

打電話通知哥時,我全身已不由自主顫抖起來,抖動得很急遽。
 
我想哭。

姊回家的時候告訴我她早已知道這件事了,原來爸受傷的隔天她恰好回家。我問母親:在電話裡怎從未提起這件事?媽說爸交代不要講。多講,也不會比較好,多講多一人操心。

爸受傷當天,晚間五點被送到彰基的急診,奈何患者太多,一直等到八點多才有病房。等待過程爸只能用砂布努力將傷口緊握,血水還是不斷滲出。輪到他時,血早已都固結了,紗布和著血液血絲黏在傷口上。而護士在拆的當下。我的心閃過撕裂聲。
 
像見到從小到大的堅困守護著我的守護神受傷了,有個畫面一直佇留在我腦海。小時候父親背著我,雙手緊握住我的雙腿。當我越長越大,重量越來越重,父親仍勉力駝著。後來,我終於站得穩穩直直的了,望向彼邊的遼闊世界,腳底踩的是父親弓平的背,他不願我有任何跌落的機會。
 
但是,他的背在我站得最高最遠時,已再也無法直立了。

重新端詳父親的臉,已沒有顯露任何的痛楚。他只是調侃地說:「做工本來就是這樣。沒什麼啦。」這真是底層工人的宿命嗎?父親在我返家前兩個星期來遭受多少疼痛煎熬我已不可知,不敢想。

2011年6月2日 星期四

北韓大叛逃

晚間,經過圖書館的雜誌區看見一本被翻出來的09年國家地理雜誌,封面挺新,寫著「北韓大叛逃」五個大字。內容敘述一直以來,北韓因糧食缺乏致使生靈塗炭,90年代甚至造成大飢荒餓死許多人。許多北韓人民有萌生逃到國外的想望。只是,要逃離這個國家何其不易,邊境有嚴密的軍隊負責看守,發現欲潛逃之人即開槍射殺,加之電網防護,能越過這兩層障礙已純屬慶幸。
 

到了中國,還是兢兢業業怕被有關單位查出,曾經中國是願意收容這批「難民」的,後來因觸怒北韓而下達禁令禁止,查出即遣返回國。既然北韓見著逃出的人民都會開槍射殺,又如何能容忍那些被遣送回來的呢?槍斃、勞改。
 

雜誌記錄照片,並一五一十講述人民逃走的路線,以及哪個人道主義者願意在外提供協助。雖然我疑惑,這些資訊一旦被公開不是加深了往後想潛逃的人民的困難度但心中仍愕然於一張張照片提供的完整紀實性。有了它們,才得以讓更多的人眼見每人遭遇的景況。
 

照片之所以重要,不單單只是用來愛美留念、標榜藝術,更多的是:它能承載社會的重量。
 

後續訪問逃到南韓重新「改造」的人,確實,南韓對他們而言如一座繁華的都市,五光十色,舉目所見常常是此生從未認識的新事物,而他們如何適應並重新融入人群,又是另一番煎熬了。
 

雜誌裏,我無比清晰看見一行字:「在地的南韓人,並不關心這些人。」漠視。

環境不好又沒人關照,怎麼活下去呢?時空交錯般,我在圖書館裡藉著報導與照片拼湊出艱深的景況,我大口大口喘著氣。

2011年3月4日 星期五

視角

我想我當時的的確確還是受傷了,不止一次。

會計課,助教發下題目卷,寫完呈上即可離開。盯著一字字的英文單字,試著解讀,一股排拒性卻阻撓我的理解,我只感到昏沉。

「這些內容教授壓根兒還沒提到,未免強人所難!」打開課本,瞪著眼尋找答案。一樣,不懂。

但當我望向和我同堂學習的人:先是一愣,在幾秒內鎮定。課本打開,掃過。指頭開始疾速掐在計算機上,振筆疾書,潔白的作業紙布滿答案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愕然於數排同學排山倒海般的伶俐氣勢。一個個,他們真的都太聰明;我如砧板上的魚,無力也無能為力。

還好我已經慢慢釋懷,雖然還是受了點傷。

期初的我,太專注於自身,總是往內看,漩渦似將自己綁死。校園裡,處處受傷;如今我把眼光聚焦遠處,往外看,往外看,以一種鑑賞的眼光柔和相待。有一時能與這些人同處一堂,一校園,亦是難得。

困境,我正嘗試著以不同角度一一走出。